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德國與意大利這對足球場上的宿敵，總會在不經意間就踢出一場流量拉滿的比賽。3月那場歐國聯1/4決賽次回合，坐鎮多特蒙德的德國國家隊上半場打得意大利滿地找牙，以3比0遙遙領先（算上首回合客場2比1獲勝，實際上已4球在手），讓人以為比賽已提前進入“垃圾時間”。結果頑強的意大利人竟在下半場連扳3球，險些就上演讓3追4的好戲。時隔近3個月后，意大利人又一次讓德國人見識了他們的頑強，這一次是U21歐青賽1/4決賽。但又一次，德國人大難不死。

逢意大利必苦戰

之所以說德國人是“大難不死”，而不是“笑到最后”，首先是因為在裁判吹響120分鐘比賽結束的哨聲后，迪薩爾沃神情嚴肅地坐在替補席上，沒有一丁點兒笑容。顯然，對于明明可以在90分鐘內就解決的戰斗，險些就要拖入沒有絕對把握的點球決戰，這位父母來自于意大利西西里島的德國U21隊主帥是很不滿意的。在他看來，“我們給自己制造了不必要的麻煩。”

德國U21隊在第87分鐘依靠替補前鋒魏珀的進球反超為2比1，并在第90分鐘時獲得11打9的人數優勢。結果當補時剛剛過了第四官員舉牌示意的4分鐘，德國隊長馬特爾在禁區弧頂與普拉蒂對腳時犯規。替補前鋒安布羅西諾利用這個離門22米處的任意球，直接一腳命中球門右上角，壓哨絕平了2比2！盡管在加時賽當中，德國隊形成了半場圍攻之勢，但并沒有創造出太多射門良機。直到第117分鐘，默林·勒爾才趁亂在禁區前沿一腳轟入球門左下角，完成了3比2的絕殺。獲勝功臣勒爾也承認：“幸運的是，我們取得了進球，盡管在多打2人的情況下我們并不是表現得那么好。我想如果踢點球的話就會很困難了。”

9打11的意大利在補時第6分鐘利用直接任意球絕平2比2，將比賽拖入加時賽。

事實上，不止是反超比分且擁有2人優勢后又被強行拖入加時賽令迪薩爾沃不滿，德國U21隊整場比賽的發揮，也很難讓他滿意。他賽后這番話如實交代了自己的心情，“我們打進了半決賽。我們很高興，我則如釋重負。對意大利的比賽不出所料地艱難。”

正如迪薩爾沃所說，德國隊每一次在大賽上碰上意大利都會踢得很艱苦，這是完全在預料之中的，即便是在U21這個級別。回想2009年首次贏得U21歐青賽的過程，那支才華橫溢的德國U21隊就在半決賽與意大利苦戰了90分鐘，右后衛安德烈亞斯·貝克第48分鐘遠射制勝，而全場如有神助的諾伊爾則在終場前一刻一個大腳踢出巴洛特利40多米開外的直接任意球，這才幫助球隊艱難守住勝果。而2017年再次奪冠那一屆，德國則在小組賽最后一輪0比1輸給意大利而屈居次名。

前場3換3改變走勢

與德國隊一樣，意大利也是在小組賽前2輪就全取6分而提前出線，因此在最后一輪與西班牙的對決中幾乎派上了全替補，只有兩名中衛科波拉和吉拉爾迪沒有輪休。而且意大利與西班牙的比賽比德國對英格蘭早一天舉行，意大利人又多了一天休息。于是在比賽開始后，德國U21隊完全沒有展現出應有的技術優勢，在前半小時內只是依靠沃爾特馬德單干創造了一次良機。第31分鐘，意大利率先制造殺機，普拉蒂中路挑傳入禁區右肋。盡管阿圖博盧迅速出擊搶在扎諾蒂之前飛身雙手把球拍出，但被尼翁托在16米外迎球右腳臥射，好在皮球稍稍偏出右門柱。

效力于英冠冠軍利茲聯的尼翁托曾在3年前攻破過由諾伊爾所把守的德國隊球門，那是在2022/23賽季的歐國聯小組賽當中。盡管意大利在那場比賽中客場2比5，但最終力壓弗利克的德國隊從小組出線。換邊之后，已為國家隊出場過13次的尼翁托又一次獲得絕佳機會，這一次他接另一位英冠球員科萊奧肖（伯恩利）的直塞形成單刀，但插入禁區中央左腳搓射被出擊的阿圖博盧奮力化解。盡管逃過了又一劫，德國隊最終還是在第58分鐘時率先丟球，表現活躍的科萊奧肖左路內切晃開納姆迪·科林斯后右腳大力低射擊中右門柱內側彈入球門，終于令阿圖博盧投降。

沃爾特馬德依舊高光，頭球一射一傳幫助德國隊反超為2比1。

看到場上球員如此渾渾噩噩的表現，迪薩爾沃終于坐不住了。他在第62分鐘時果斷拿下除沃爾特馬德外的3名攻擊手——特雷索爾迪、格魯達和內貝爾，對位換上魏珀、克瑙夫和勒爾。事實證明，這是一次徹底改變比賽走勢的調整。在沃爾特馬德接賴茨的左側角球，于第68分鐘頭球扳平1比1之前，正是勒爾在此前的右側角球進攻中率先用頭球考驗了意大利門將德普朗什。很快，意大利主帥農齊亞塔就換下表現活躍的科萊奧肖，換上了卡薩代伊，這次換人多少有些自廢武功。

缺少了科萊奧肖的支援，尼翁托在9號位上變得孤立無援，甚至因為在逼搶羅森費爾德時放鏟不收腳犯規，在第80分鐘時就吃到第二張黃牌被罰下。意大利被迫全軍退守，而前場擁有3位高佬的德國隊則不斷通過邊路傳中實施空襲。第87分鐘，1.92米的勒爾左路傳中找到了1.98米的沃爾特馬德，后者在禁區中央頭球后蹭，讓1.91米的魏珀在小禁區線上右腳凌空墊射飛入球門左上角。農齊亞塔不得不立即孤注一擲地換上安布羅西諾和皮西利來做最后的反撲。但右翼衛扎諾蒂在第90分鐘時情緒失控，一再向裁判表達不滿而連吃兩張黃牌，也被驅逐離場，令意大利只剩9人應戰。

替補中鋒魏珀第87分鐘右腳凌空墊射破門。

正當人們以為德國隊將憑借絕對的人數優勢保住勝果，安布羅西諾卻憑借一記技驚四座的任意球上演了壓哨絕平好戲，令迪薩爾沃的臉色立即陰云密布。盡管德國隊將在長達半小時的加時賽內擁有2人優勢，但如何在經受打擊后恢復應有的冷靜和耐心，并最大程度地利用人數優勢，對于一幫經驗并不豐富的23歲以下球員而言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幸運的是，德國球員并沒有急于求成，在加時賽中沒有再給對手任何可乘之機。更幸運的是，勒爾在第117分鐘時果斷起腳命中，而VAR認定躺在越位位置上的萬納并不構成主動越位，這個絕殺進球有效。

勒爾“享受這個時刻”

勒爾能以這種方式重新成為這支德國U21隊的焦點令人感慨萬千。在這屆U21隊組建之初，勒爾就是迪薩爾沃最為器重的球員之一。與沃爾特馬德相似，身材高大的勒爾腳下技術細膩，而且人球結合速度快，擅長盤帶過人。隨著賴茨和沃爾特馬德逐漸進入角色，這支德國隊也形成了一個由他們3人為主導的中前場傳控網絡——賴茨坐鎮6號位，沃爾特馬德踢9號半或9號，勒爾則扮演類似于維爾茨在勒沃庫森的角色，即位置偏左的10號。

然而，自去年9月中旬腳踝重傷以來，勒爾就長時間遠離賽場，并暫別了U21隊。今年3月初，這位弗賴堡新星再次傷停，一度令人擔心他會錯過本屆歐青賽。直到賽季尾聲，勒爾才再次復出，但最后5輪聯賽只有3次短暫的替補出場，狀態成疑。來到斯洛伐克，勒爾的小腿又出了問題，缺席了小組賽首輪，第2輪才回到替補名單。

勒爾第117分鐘絕殺后高高躍起，隊友們加入狂歡。

直到與英格蘭一戰，勒爾才在時隔長達9個月后重新為U21隊出場，并擔任場上隊長。由于勒爾勝任中前場任何一個位置，迪薩爾沃最終安排他在這支“二隊”擔任后腰，但這顯然不是最能發揮其特長的位置。來到這場1/4決賽比賽，勒爾才終于在替補出場后重新踢上最適合自己的位置，并在這個偏左的10號上貢獻了決定性的一傳一射。他說：“這個進球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真的很享受這個時刻。”

4場比賽過后，德國隊的主力前場組合顯然過分依賴于沃爾特馬德的個人能力，格魯達、內貝爾和特雷索爾迪只是偶露崢嶸，無法持續發揮應有的戰術作用，尤其是格魯達的競技狀態并不理想。因此接下來與法國的半決賽，勒爾和魏珀完全有可能躋身首發陣容。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就意味著德國隊前場將擁有3名身高在1.90米以上的高佬，同時還具備不俗的腳下技術。

在周三晚的半決賽到來之前，迪薩爾沃和教練組有兩天時間思考。賴茨希望在這場“瘋狂的比賽”之后，德國隊能“保持這種動力以及一點點激動”，“冰桶和披薩可以幫助我們為周三的比賽做好準備。”而在斯洛伐克3次出場已斬獲5球3助攻的沃爾特馬德則在賽后表示，他只想“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