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米蘭1比1羅馬

體壇周報駐意大利特約記者 沈天浩

賽季中換帥？太不刺激了。試試“比賽中換帥”如何？

AC米蘭這樣做了。賽前半小時，意大利媒體集體發聲，表示豐塞卡的帥位命懸一線，即便贏下羅馬也未必能保住工作，孔塞桑成為繼任頭號熱門。比賽上半場，賴因德斯在禁區內與皮西利對抗后倒地，豐塞卡因為抗議判罰被出示紅牌罰下。終場哨響后，豐塞卡命運已定，孔塞桑也買好了第二天早上飛往米蘭的機票。

這一切并未發生在貝爾加莫的完敗、慶典前夜的丑陋平局、或是維羅納的艱難勝利之后。這一切發生在12月29日晚，AC米蘭剛剛結束了2024年度的最后一場比賽，全隊即將啟程前往沙特，備戰幾天后就要打響的意大利超級杯。

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AC米蘭在新年將近時突然如此決絕：葡萄牙人的合同中有一項條款，如果在年內完成解約，俱樂部只需要支付他2024-25賽季的完整薪水，而無需承擔2027年到期合同中的剩余部分。從財務層面上來說，米蘭管理層或許覺得自己及時止損，做出了正確的決策。

分手時刻，努力扮出體面

豐塞卡在米蘭的最后一戰是對陣舊主羅馬，算是一種宿命。他的球隊在上半場依靠福法納-賴因德斯這對黃金搭檔取得領先，下半場借助丘庫埃澤掀起一波進攻狂潮，可惜后者隨即傷退。另一方面，門柱的幫忙、邁尼昂的神勇和昔日愛徒佩萊格里尼的揮霍，也避免了豐塞卡的任期以更痛苦的方式結束。米蘭對羅馬，也是意甲最具代表性的美資德比，紅鳥和弗里德金這幾年加起來為俱樂部投資1.8億，后者花的錢甚至更多。

《米蘭體育報》在賽前撰文，表示兩家美資的經營成果有根本性區別：美資米蘭已經實現了財務穩定性，美資羅馬則沒有。這當然是事實。但如果從這個角度出發，羅馬目前的失敗幾乎是必然的（至少是大概率事件），而米蘭本賽季至今的失敗，大概本可避免。兩家美資球隊的共同點是：管理層架構的有效性令人起疑，球迷對俱樂部的信任正在迅速流失。終場哨響，圣西羅噓聲震天，“卡爾迪納萊快走人”的歌聲此起彼伏，但紅鳥掌門人并不是即將離開的那一個。

賽后的豐塞卡照例接受了轉播商的采訪，并參加了發布會。他在鏡頭前否認了與伊布爭吵的傳聞，并表示自己沒有見到管理層的任何人，也沒有收到任何通知，并期待繼續帶隊征戰意大利超級杯。當然，豐塞卡并不傻，他明白“山雨欲來”是種什么樣的氣味。發布會上，記者問他是否害怕成為“被犧牲的那一個”，豐塞卡的回答如下：“在足球世界里，我從未體會過害怕的感覺，過去如此，未來也是一樣。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感到問心無愧：我努力工作，待人坦誠，因此無所畏懼。”

這是豐塞卡為自己選擇的告別宣言。

沒有更多機會了。接下來的一小時內，豐塞卡在圣西羅球場與米蘭管理層（終于）進行了會面，收到了自己被解雇的消息。豐塞卡駕車駛離球場時，有記者依然在現場等候，葡萄牙人搖開車窗，臉上掛著笑容：“是的，我離開了米蘭。這就是生活，但我問心無愧：我已經做了能夠做的一切。”

200天幻夢，造夢的伊布哪去了？

豐塞卡是一個好人嗎？大多數人都會對此表示同意。他對球員和媒體足夠坦率，真心希望做好米蘭主帥這份工作，并經常流露出來自內心的情感。豐塞卡是個好教練嗎？或許。他在執教生涯中贏得過9座獎杯，本場對壘的舊主羅馬，在他麾下也踢出過華麗的進攻足球。豐塞卡在AC米蘭做得如何？不太好。球隊的戰績太過起伏震蕩，從未真正找到屬于自己的戰術DNA，而教練本人的“問心無愧”，在部分核心球員的管理上也沒有起到正向效果。

從6月13日的上任發布會，到12月30日曲終人散，豐塞卡在米蘭的任期，持續了正好200天。還記得伊布在200天之前是怎么說的嗎？“我們進行了仔細研究，設定了一系列需求標準，經過多方考慮，選擇了豐塞卡。我們希望他能帶出一支擁有強大進攻性和控制力的球隊，并在五年（皮奧利時代）之后為圣西羅注入一些新的活力。考慮到我們現有的球員，豐塞卡是最合適的人選。我們充滿信心，并對他寄予厚望。”那是伊布成為米蘭/紅鳥管理層之后第一次充當“發言人”，他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是在為豐塞卡背書。

200天后，情況變得如何？在豐塞卡即將離任的當下，伊布消失在圣西羅的某個角落，正如他在俱樂部管理層的合作者富拉尼、蒙卡達和斯卡羅尼（無需考慮遠在重洋外的卡爾迪納萊）。當然，為了哈佛商學院的商業案例接受采訪，比公開出面解釋換帥決定要更容易、更輕松、更光鮮一些。可不管怎么說，俱樂部已經做出選擇，媒體在賽前悉數知曉，可憐的豐塞卡帶完任內的最后一戰，還要獨自被送到鏡頭前和發布廳，管理層卻在此刻集體缺席，這一切也并不正常。

鐵腕魅力，還是價格美麗？

米蘭將信任票投給了孔塞桑。比起同胞豐塞卡，他對于美麗足球的追求更少，對于主帥權威和控制力的要求更多。時間拉回到7個月前，紅黑俱樂部并非沒有考察過孔塞桑，《米蘭體育報》當初還進行過豐塞卡/孔塞桑的民意調查，后者獲得了75%的票數，但伊布等人最終轉向了其他選擇。

豐塞卡與米蘭簽下的合同年薪在250萬歐元左右，這讓他在賽季初意甲主帥的年薪榜上只能排名第6。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孔塞桑即將得到的依然是一份“經濟適用型”合同：迪馬濟奧通過天空體育表示，米蘭為孔塞桑提供的是一份6個月合同，報酬為100萬歐元（相當于年薪200萬），并帶有對俱樂部有利的續約兩年選項；莫雷托給出的版本則是孔塞桑有可能簽約到2026年。孔塞桑的經紀人是門德斯，后者正在與米蘭俱樂部處理合同事宜，俱樂部的官宣就在周一。

據報道，孔塞桑在今夏離開波爾圖之前，年薪應該在300萬歐元左右，而在今夏傳聞執教米蘭的新聞中，媒體普遍相信他的薪資要求在350-400萬之間。然而在博阿斯上任波爾圖主席、孔塞桑與俱樂部不歡而散之后，他并未如想象般受歡迎，只能在家賦閑半年。收到米蘭拋來的橄欖枝之前，孔塞桑得到來自五大聯賽的上一份邀約，來自目前法甲第14名的南特（他在2016-2017年間曾經執教該隊）。

可以想見的是，孔塞桑急于重新上崗，因此降低了經濟層面的要求，這或許是紅鳥選擇他的重要原因。執教米蘭首戰，他將會在沙特迎來“父子局”，與兒子弗朗西斯科效力的尤文圖斯對壘。很奇怪，不是嗎？一個葡萄牙人，是否比另一個葡萄牙人更好？俱樂部在夏天是否本該選擇“正確的葡萄牙人”？即便要解雇“錯誤的葡萄牙人”，是否可以通過不一樣的方式？孔塞桑有半年的時間證明自己是正確人選，但率領米蘭取得歐冠資格是首要目標：如果以75分作為爭四分數線，紅黑軍團需要在剩余的21場聯賽中拿到48個積分。是的，這確實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