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全球電競第一股到垃圾股，F(xiàn)aze只用了五個月的時間。

2022年11月14日，美國知名電競文化潮流品牌Faze公布2022年三季度財報。截止到2022年9月30日，F(xiàn)aze于第三季度共計營收1400萬美元，同比去年增長12%；經(jīng)調(diào)整后的EBITDA為虧損1200萬美元，而去年同期虧損額為750萬美元。另外為了清償Legacy Faze的債務，F(xiàn)aze當季度的凈虧損為1.306億美元。

報告一出，F(xiàn)aze的股價應聲下跌。一周之后，F(xiàn)aze的股價跌破2美元。較其20.08美元的最高收盤價，F(xiàn)aze如今的股價早已十不存一。

截止到發(fā)稿前，F(xiàn)aze的股價是1.7美元，這是什么概念呢？之前因校園貸陷入非議，后蹭東方甄選董宇輝熱度、大搞“1元1份酸菜魚”等預制菜的趣店股價是1.14美元。在美股市場，1美元相當于是及格線。股價持續(xù)30天低于1美元，市場會向該股發(fā)出預虧警告，后續(xù)90天若繼續(xù)如此則直接退市。因此毫不客氣的說，如今的Faze已是一只腳踩在了懸崖邊上。

作為號稱擁有5億粉絲的知名電競品牌，F(xiàn)aze在上市之初曾一度為眾多電競從業(yè)者與投資人帶來不少信心。但為何在短短數(shù)月時間里就能落得如此境地，且待我細細分說。

十億估值？

Faze上市前的故事，我們早在《十億估值打了水漂，F(xiàn)aze的問題出在哪兒》一文中有所介紹。8個月前，F(xiàn)aze在向SEC提交的文件中暴露其存在財務問題，其2021全年EBITDA實際得出結(jié)果要比預計結(jié)果額外虧損970萬美元。Faze官方對此表示誤差出現(xiàn)的緣故是由計算方式的不同所導致，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F(xiàn)aze在財務上的“含糊”已從此初現(xiàn)端倪。

財務上的計算錯誤并未能阻止Faze的上市。6月23日，F(xiàn)aze Ceo Lee Trink發(fā)表公開信稱SEC宣布Faze遞交的S-4表格生效，F(xiàn)aze將在通過SPAC企業(yè)股東大會就合并一事投票表決后正式上市。但受到此前財務問題的影響，F(xiàn)aze上市前的最新估值從10億降至9.87億。

7月20日，F(xiàn)aze正式通過SPAC合并上市。然其上市首日即破發(fā)，開盤的前六十分鐘，F(xiàn)aze的股價從開盤的13.02狂跌30%。直至收盤，F(xiàn)aze報9.88美元/股，當日跌幅為24%。

隨后的一個月，F(xiàn)aze進入到一段難得的蜜月期，股價整體呈震蕩上行趨勢。在這段時間里，F(xiàn)aze的股價曾在盤中達到24.69美元的高點。憑借股價的逐步上升，F(xiàn)aze的市值也水漲船高，并藉此成為全球首家估值達到10億美元的電競企業(yè)。

然后，F(xiàn)aze就和《仙劍奇?zhèn)b傳》與《流浪地球》一樣，走起了“本以為是開局，結(jié)果卻是巔峰”的下坡路。9月26日，據(jù)Faze向SEC遞交的S-1表格4號修正案透露，在De-Spac（合并交易）階段，承諾參與PIPE的部分投資者在交割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違約，涉及金額共計7140萬美元。

PIPE全稱為private investment in public entities，譯為私募股權(quán)基金投資已上市企業(yè)。在SPAC殼公司完成與標的公司的合并交易過程中，PIPE作為獨立第三方投資者對標的公司進行盡調(diào)，并為SPAC殼公司補充資金規(guī)模以助合并交易順利完成。在本次Faze與SPAC殼公司BRPM的合并過程中，BRPM向Faze承諾共計會得到1億美元PIPE投資。違約情況發(fā)生后，BRPM以向Faze投資5340萬美元的方式取代了此前承諾的資金量。

除此之外，據(jù)Faze的2022年三季度財報顯示，92%的BRPM股東選擇在合并交易期間套現(xiàn)離場而非將BRPM股份轉(zhuǎn)換為Faze股份，這導致BRPM信托賬戶流失高達近1.59億美元（在2021年10月Faze初次宣布將通過SPAC上市時，其曾表示BRPM信托賬戶資金規(guī)模為1.73億美元）。

至此真相浮出水面，F(xiàn)aze的股權(quán)融資工作可謂漏洞百出。這家企業(yè)的上市，幾乎可以說是一場由各種噱頭支撐起的虛假繁榮。在此前的“蜜月期”，F(xiàn)aze股價抬升的主要原因是市面流通股份的減少，而非由業(yè)績提升所驅(qū)使的價值升階。更荒唐的是，在這樣的前提下，F(xiàn)aze還在提交四號修正案時申請增發(fā)7000萬股與173333份認股憑證。恐慌之下，F(xiàn)aze股價開始第一波大跌。在短短一周時間里，F(xiàn)aze股價從12美元跌至5美元。

前車之鑒，后車之師

從20.08到1.70，“用腳投票”的投資者用行動證明了他們對Faze的信心正在迅速流失。

信心流失的背后，反映的是投資者對Faze通過債務與股權(quán)進行籌資工作的看衰，更是對Faze長時間依賴外部資金注入、自身缺乏盈利能力的強烈排斥。三季度財報上，F(xiàn)aze表示目前手頭現(xiàn)金只有4390萬美元，這筆錢僅供維持當前運營狀態(tài)至2023年11月。

作為一家電競企業(yè)，F(xiàn)aze在賽事獎金、內(nèi)容收入等純電競板塊營收只占到總營收的20%，其營收大頭主要還是依靠龐大人氣流量所帶來的品牌贊助與品牌聯(lián)動等商務活動。然而即便是Faze最為依賴的流量，卻也是“注水嚴重”。

在Faze的領英官方簡介中，其宣稱自己的粉絲量超過5億，但實際數(shù)量遠未到這一水平。據(jù)福布斯報道，F(xiàn)aze旗下所有簽約內(nèi)容創(chuàng)作者在Youtube平臺的粉絲量相加約為1.36億。由于大概率存在一名用戶關(guān)注多名簽約作者的可能，因此Faze的實際粉絲量應該比1.36億還要低。

更何況，在這些粉絲之中，還有不少人是Faze通過與布朗尼·詹姆斯、Snopp Dogg等跨界名人簽約得來的“唯粉”，真正高度認可Faze品牌文化的死忠粉數(shù)量可能再打上一個“折上折”。

一直以來，電競企業(yè)的盈利能力都是投資人最為懷疑的一點。在“大水漫灌”、融資成本極低的年代，投資人可以將精力更多的放在電競企業(yè)未來龐大的“想象空間”之上。但當所有人都開始勒緊褲腰帶，那么電競企業(yè)被“鞭笞”的日子也就來了。在Faze之前，有四家企業(yè)分別于2019~2021年間登陸納斯達克。但在沒有漲跌停板的美股市場上，經(jīng)不起沖擊的他們?nèi)缃穸家殉蔀楣蓛r不足1美元、甚至有的不足0.1美元的垃圾股。

企業(yè)上市，面向二級市場募資。從企業(yè)運營的角度來看，上市本質(zhì)上只是企業(yè)籌集資金的一種手段。對于企業(yè)運營而言，這只是一個新的起點，它不是、也不應該成為這家企業(yè)的終點。這個道理就像那個耳熟能詳?shù)幕鸲巫右话悖澳阆氤窗拙频牡停拙葡氤愕募摇薄Ｈ魏纹髨D通過上市套現(xiàn)撤出的企業(yè)，都無法長久經(jīng)營下去。

對于電競企業(yè)而言，上市并不是解決自身問題的良藥。因為當他們來到體量更大的市場中時，他們所面對的只會是一群更為謹慎老辣的玩家。現(xiàn)實中的案例比比皆是，在斗魚與虎牙合并失敗之后，電競?cè)υ贌o一家接近上市的企業(yè)——2022年初宣布赴港遞交IPO申請的VSPN，等了快一年都還沒下文（據(jù)其內(nèi)部員工透露，這是VSPN上市的最后一次機會）。

這還只是港股，一個由成交額前100支股票總和能占到60%總成交額、被大A與美股夾在中間的受氣包。如果換成對企業(yè)盈利有硬性指標的A股，那99%的電競企業(yè)基本可以直接洗洗睡了。

納斯達克不相信Faze畫的大餅，而對于Faze而言，這家企業(yè)眼下就要面臨一場極為嚴峻的“囚徒困境”——在度過六個月之后，F(xiàn)aze旗下持股員工與股東將自2023年1月中旬起解除股票售賣限制。究竟是相信Faze的未來，還是及時割肉止血，這將會是一個很有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