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柴夫

來到2022年的這個時刻，人們恍惚間會覺得NBA又是屬于7尺長人的聯盟了。

恩比德成為了21世紀第二位拿下得分王的中鋒，上一個場均得分破30的中鋒還是1981-82賽季的摩西·馬龍。他沒能贏下MVP，那個獎項被另一位中鋒約基奇（6尺11）蟬聯了。另外像米切爾·羅賓遜、哈爾滕施泰因這樣的大個子也比前一年有了更多戲份。與此同時，來自岡薩加的7尺內線切特·霍姆格倫成為了榜眼秀。

根據數據網站Basketball-Reference的勝利貢獻值統計，7尺球員在2021-22賽季的整體數值較前一年實現了增長，要知道再往前數5年，這個數字都是在降低的。從很多角度來看，大個子似乎開始在NBA聯盟里復活了。

但我們不能被某些天賦異稟的個體所欺騙。在今年殺進分區決賽的四支球隊里，一共只有一名身高達到7尺的球員獲得了場均接近10分鐘的季后賽輪換時間：熱火替補中鋒戴德蒙，他的季后賽場均出場時間是9.9分鐘。盡管7尺球員在常規賽的貢獻有所上升，那些在季后賽走得更遠的球隊卻并沒有這樣的巨人在陣中。

7尺長人一邊整體更好，一邊又在巔峰舞臺難覓蹤影，我們該如何解釋這種矛盾的現象？一個合理的看法是整個NBA聯盟開始更注重球員的角色，而非死板的位置。很多球隊開始不按照位置劃分球員或設計輪換，比如凱爾特人終于把斯馬特擺到了控球后衛的位置上，此前他總是擔任側翼；比如猛龍時不時就用斯科蒂·巴恩斯扮演替補控衛角色。這并不是說只有無位置籃球才能成功，過去兩個總冠軍隊伍都有相當出色的控衛——庫里和霍勒迪。但僅就季后賽而言，7尺長人的戲份減少是客觀存在的現實，且擁有數據支持。

在遙遠且漫長的NBA歲月里，蓋帽能力一度被視為評價大個子防守的重要指標。但眼下，隨著高階數據的豐富，人們意識到降低對手籃下命中率同樣可以證明一名內線的護筐能力，哪怕他們壓根沒有碰到皮球，也能讓對手大量打鐵，形成和蓋帽類似的效果。2021-22賽季，馬刺中鋒珀爾特爾的場均1.7次蓋帽排名聯盟第7，但他在距離籃筐6英尺范圍內干擾對方出手的次數領跑全聯盟，達到場均8.6次。

如果我們把蓋帽榜前列的球員和降低對方籃下命中率榜前列的球員放在一起，同時列出他們的身高，你會發現那些能降低對手命中率的家伙并沒有那么高的身高。上賽季蓋帽榜前10的球員（至少出戰40場）有6位身高達到7尺，但在護筐效果前10的球員里，只有2位身高達到7尺。

蓋帽前10球員的平均身高是7英尺（2.13米），護筐效果前10則是6尺10（2.08米）。

類似問題也體現在籃板球方面。過去一季場均籃板前10的球員都集中在6尺8-7尺1之間，但如果我們觀察對球隊籃板率加成最大的球員——通過觀察一名球員上場與否時球隊籃板率差異——你會發現前10名里有利拉德、盧瓦烏-卡巴羅、希爾德（進攻籃板率）這樣的后衛。

有一些球隊是圍繞在7尺長人身邊建隊的，比如交易送走戈貝爾之前的爵士，比如擁有恩比德的76人。但有一些球隊則會將籃板和護筐的功能分散開，比如勇士陣中6英尺內場均干擾對方出手次數最多的球員是側翼安德魯·維金斯。而在進攻端，維金斯又是所有至少完成300次擋拆的球員里每回合得分效率最高的。勇士全隊唯一身高超過6尺9（2.06米）的輪換球員是別利察，他只扮演替補。

勇士的成功和他們擺脫傳統位置拘束有密不可分的關系。2015年總決賽，當6尺6（1.98米）的格林打中鋒時，他們一共贏了騎士60分，而當7尺的博格特打中鋒時，他們一共輸了19分。凱文·盧尼是勇士過去一年的首發中鋒，但他的年薪只有500萬出頭，格林在很多時間里也會扮演中鋒，他的年薪是2400萬。格林是勇士的籃板王、護筐最佳球員、蓋帽王。雖然有些陳詞濫調，但現實就是幫你贏得比賽的是能力、而非身高。

上賽季常規賽出戰達到1000分鐘的七尺球員有14位，只有5人打進了季后賽。根據RAPTOR數據，這5人里只有戈貝爾和恩比德是各自隊內前5好的球員。恩比德是76人季后賽百回合凈勝分影響最大的球員，戈貝爾則是爵士隊內第四，但兩人分別止步次輪和首輪。

恩比德和戈貝爾都是極佳的護筐手，但他們防擋拆的時候都存在弱點。對陣熱火那一輪，恩比德防了141個回合擋拆，每次讓對手得到1.058分，戈貝爾面對獨行俠防了138次擋拆每回合丟1.068分。作為對比，過去這個季后賽所有球隊平均每次陣地戰得0.974分。戈貝爾和恩比德都會大量采取沉退式的防擋拆方式，企圖兼顧持球手和擋拆手，但結果是他們在這種模式下每回合丟1.1分——如果觀察巴特勒、東契奇這樣的明星球員面對沉退策略的進攻表現，數字只會更夸張。

在一個獨立的系列賽里，這樣的弱點無疑是巨大的，而靈活性更高的球隊則可以很好地解決這類問題。盧尼和格林在季后賽有著足夠多的防擋拆次數，兩人的每回合失分都是更理想的不到0.9分。這也和勇士有更豐富的防擋拆策略有關，面對東契奇，如果勇士選擇沉退策略，效果同樣不好，但此時他們就會拿出換防、強延誤回收等策略給斯洛文尼亞人制造麻煩。而比起腳步遲緩的7尺巨人，相對矮小的內線自然更善于變化。

這并不是說7尺內線還是面臨滅絕危機，戈貝爾和恩比德的影響力是巨大的。但球隊需要圍繞這樣的球員更靈活地打造陣容，也許就要從解決如何防擋拆開始。